我家老屋后面,有一條河,過河是一座山,。山很近,,抬眼就能看到它。因為近,,可以看到山脈的走向,可以看到松樹、杉木,、竹林,還可以看到一條蜿蜒向上的路,,通向山頂,。山頂?shù)乃聫R叫毛大仙殿,我們稱這座山為“毛大仙殿山”。又因為山就在家對門,,我們又常常喊它“對門山”,。
小時候,我們并不在意這座山,,更喜歡的是老屋后面的那條河,。
河水從東邊的峽谷奔流而出,河面上架起“木板橋”,,杉木粗糙拼接的橋面,,遇兩人相向而行,需要一人側身,,讓另一個先過,。這百米多長的橋墩和橋板是用拇指粗的鐵鏈拴住勾連的,為了防止橋被洪水沖垮,。橋雖小,,但對于我們這些小孩來說,已經(jīng)足夠,,因為我們最喜歡的是從“木板橋”跳躍入河里,,撲騰在水中摸魚捉蝦。河水干凈,、清透,,猶如孩童的天真、簡單,。原以為長大后的我們,,對家鄉(xiāng)最念念不忘的是這座“木板橋”,或是這條小河,,卻沒想到是這座在平日里只要抬頭就能看到的“對門山”,。
我的父親是一名鄉(xiāng)鎮(zhèn)企業(yè)的供銷員,經(jīng)常在外奔波,?;丶?guī)滋欤赣H最主要的事情是去“對門山”砍柴,,以供家里日常做飯所需,。我記得父親每次去“對門山”砍柴,都會很晚才到家,。有幾次等父親回來時,,已是星光滿天。遇到這種時候,,母親都會要求我們兄弟幾個等父親回來再動筷吃飯,。她常掛嘴邊的話就是:“你爸常不在家,,一家人要有共同的時間?!惫烂赣H差不多要回來時,,母親會帶著我和弟弟到“木板橋”的橋頭提前等待,我們的目光從“木板橋”向對岸延伸,,越過竹林,,落在“對門山”那條蜿蜒的山路上。其實在傍晚天色昏暗的情況下,,山上的景致已經(jīng)模糊,,我們根本分辨不出父親的位置,只是固執(zhí)地朝著遠方眺望,。只要聽到橋的對岸有聲響,,我們就會激動地大喊。有時是父親,,但大多數(shù)是來往的同村的人,,他們會高興地摸摸我們兄弟的腦袋,和母親寒暄一句:“他還沒回來???應該快了?!?/p>
也不知等了多久,,我們終于看見了父親的身影,他的身上挑著兩擔柴,。聽母親說,,為了能把兩擔柴順利挑回家,父親要先把一擔柴挑出一段路,,再返回挑另一擔,如此往返多趟,,所以父親才回來得那么晚,,在那個交通工具匱乏的年代,父親用他的身體支撐起了整個家,。
我第一次去“對門山”,,是清明節(jié)掃墓。那時,,父親挑著扁擔,,扁擔一頭是拜祭的肉食,另一頭是燭紙,。我跟在父親身后,,每走幾步路,,就要回望身后的路,沿著一路蜿蜒,,我能一眼找到自己的家,。童年對清明節(jié)的印象就是,扁擔悠悠,,路旁草木清新,,空氣里是泥土的味道。如今想來,,是那么的美好和安寧,。
再長大些,我在“對門山”山腳下讀小學,,那時正逢一些善男信女要修繕“毛大仙殿”寺廟,,虔誠地將紅磚一塊一塊地挑上山頂,后來這一行為被當?shù)卣苑饨孕诺拿x叫停,。恰逢學校那時要建造教學樓,,但5角錢一塊紅磚的高價,讓學校犯了難,。于是,,學校的領導把目光投向了山頂?shù)募t磚,組織了幾次秋游活動,,讓高年級的學生下山時,,每人帶兩塊紅磚。
那是我第一次站在“對門山”的山頂上,,原來山頂上的風景這么美:山的前面能看到河流一路蜿蜒向北,,另一頭是峽口鎮(zhèn)的老街、新街還有新修的公路,,從高處俯瞰,,整個峽口鎮(zhèn)盡收眼底,而山的背后是峽口水庫,,水庫里的水碧波蕩漾,,看得人心曠神怡。
長大后的我,,耳邊仍繞不開父母的叮嚀,,腦海里揮之不去的除了水質清澈的峽口水庫、味道鮮美的水庫魚外,,還有這座陪伴了我多年的“對門山”,。
一審:高滈
二審:徐麗蘭
三審:陸天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