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到這個題目,也許有人會問:為何要將鍋刷劈開?是哪個小孩的惡作劇嗎,?
非也,,非也,。小時候,我家的鍋刷基本是自己做的——材料是竹子,師傅就是我們自己。做鍋刷并不難,,只要看看就會,因此村里很多人都會做,。當然,,手藝高低就沒底了。
那時我們用柴火灶做飯,,配套的是大鐵鍋,。竹子做的鍋刷,個頭足,,硬度夠,當主婦拿著鍋刷刷鍋時,,那“刷拉刷拉”的聲音特別有節(jié)奏感,。鍋里的水跟隨著鍋刷做順時針或逆時針運動,將鍋里的殘留食物一并裹挾起來轉圈,。當然,,有時鍋底的殘留食物很頑固,粘著鍋就是不肯下來,。主婦手中的鍋刷時而轉圈,,時而前后運動,鍋刷就是主婦去除污垢的“武器”,。
在我成年之前,,家里只用過竹鍋刷。鍋刷是個消耗品,,所以一年總要換一次,。有人也許會說,,不是做鍋刷嗎?為何要寫“劈鍋刷”呢,?故意弄噱頭,!
這可真誤解了我。在江山話里,,做鍋刷叫做“劈棘筅”,。這個“劈”字,我當時想過用“剖”字來翻譯,,想來想去還是用“劈”字最合適,。“剖”和“劈”字最后的結果都是要將物體給弄開,,但“剖”字缺點氣勢,,感覺文縐縐的,讓我想到一個篾匠師傅拿著一根竹子,,慢騰騰地瞧,,慢悠悠地將蔑刀靠近竹子,然后稍微用力,,又慢條斯理地將竹子掰開,。“劈”字有氣勢得多,,有一種大刀闊斧,、干脆利落之感。而做鍋刷只需要一根尺把長的竹筒,,不需要整根竹子,,如果動作很溫柔,反而弄不開,,還是需要一點力量的,。
家里的鍋刷不好用了,父親就去找一些竹筒來——有時是問家里雇篾匠的鄰居們討的,,有時是自己家的,。我也嘗試做過鍋刷:取一節(jié)一尺來長的竹筒,將它劈成一片一片的薄竹片,,又將竹片從上往下劈,,切到五分之四左右的地方。
此時將一片一片的竹絲片整理一下:上下端各自對齊,,將它們放在手掌心,,捏一捏,就成了一個圓形。為了好看,,還要將有竹青的找出來,,均勻地放在最外面一層。當然,,這樣放還有一個原因,,竹白不太牢固,竹青要牢固一點,。
母親拿出家里存的扁平白藤,,讓我纏繞在竹絲片的最下端。纏繞的時候,,也是有技巧的,,否則就會不牢固。我在母親手把手的教導下纏白藤,,白藤左右上下穿梭,,互相糾纏,最后就成了一個帶著花紋的圈,。鍋刷的雛形已經形成了:一個上端稍微蓬松一點,,下端緊實的竹制品。
最后掰開鍋刷雛形的上端,,將一個大頭竹栓打下去,,鍋刷原本平平的身子便變樣了:好像一個身材苗條的姑娘穿上了蓬蓬裙。鍋刷下端之前的白藤不是很緊,,因為有了這個栓,,就變得緊致了。鍋刷終于完工了,。
看著穿著青衣裳的鍋刷,,一種自豪感油然而生。我左瞧瞧,,右看看,,好可愛啊。我對自己的手藝還是很滿意的,。
不過,為了使鍋刷的使用壽命更長,,還有最后一道工序:就是煮鍋刷,。鍋里放入淹過鍋刷的水,加熱,,水慢慢熱起來,,最后發(fā)出“咕嘟咕嘟”的聲音,鍋刷被熱水頂得忽上忽下,忽左忽右,。它的汗將鍋里的水染成了綠色,,竹子的味道隨著水蒸氣進入我的鼻端,發(fā)出清清淡淡的竹香,。
煮過之后的鍋刷是黃綠色的,,此時它已經脫胎換骨,就像經過淬煉的刀劍,,就像經過風雨的人,,變得堅韌耐用,能發(fā)揮最大功用,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