欣賞過雙溪爭流,,迷戀過三川和韻,,今天又被金爐玉溪的婉約深深地陶醉了。
坐在車上,,一位領(lǐng)隊的鎮(zhèn)干部說:“桃花盛開時,,就盼望你們快點來,、快點來。那時唯恐下雨,,花謝了,;又愁過了時令,桃結(jié)了?!甭牭竭@誠懇的話語,、純樸的想法,立刻想起小時候手拿成績單急奔回家,,想讓親人及時分享自己的成績,,可親人卻遲遲沒有回家的心情??粗D覺侄女般親切起來,,比身臨桃花源還要舒心。她繼續(xù)說道:“那時隨便取景,,都能拍出一幅幅美篇,;隨意取材,都能擷得一則則美文,?!贝逯挛覀冃箽猓涌诎参康溃骸疤一m然謝了,,但石門鎮(zhèn)金爐村的山水依舊迷人,,城里的親戚來了,都不想走了,!”這句話提醒了鎮(zhèn)干部,,她立馬轉(zhuǎn)身叮囑司機:“開慢點、開慢點,,讓客人憑窗領(lǐng)略沿路溪水,。”但我心里有個固有的想法:最近春雨連綿,,渾濁的江水雜著浮萍,、裹著敗葉滾滾向前,不值一看,。故懶得擠身探頭與鄰座搶位,,任憑鄰座聲聲喊美,仍不為所動,。
車在綠樹成蔭的村道上緩緩行駛,,陽光斜射進(jìn)來,被切割成絲絲縷縷,,幻成一幅迷離的奇景,。剛才還喧鬧的人們此時特別安靜,唯有樹枝擦過車頂吱吱作響,。擋風(fēng)玻璃外的綠葉貼著車窗一茬茬閃過,,恍惚前面一人剛剛避開,那枝條強有力地彈向緊隨其后的自己。無意識地抬手擋了擋,,生怕枝條劃入眼睛,。可手觸玻璃就像手摸電視屏幕,,暗笑自己滑稽之時,,那外景卻不因手擋而停止切換。
到了金爐村才停車,,剛走到車門口,,一股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,吹散了車?yán)锏钠臀?。濕潤的空氣里有點點霧絲,,觸臉而化、入眼為融,,身上的毛孔頓時敞開,,霧氣透過毛孔,深入心脾,,舒暢極了,。那綠枝撩起我的短發(fā),隨我跳下臺階而彈也似的松開,。正欲縱身勾住多情的綠枝,,卻被涌向溪邊的大伙兒吸引而住手了。
只見那溪水如同撕碎的棉團(tuán)鋪在溝里,,猶如天上的云朵飄入溪中,,更像哪位畫家將自己的名作遺忘在這里。淺淺的水面潔白如雪,,柔柔的石頭純凈若玉,。水靜靜地淌著、柔柔地瀉著,,托起無數(shù)錯落滾圓的石頭,,那么自然地繞過草叢,濺起朵朵水花妝扮草兒,;那么隨意地拐過石堆,,卷起幅幅冰鮫縠撤落石間,多想撿一幅寄與黛玉,,讓她再續(xù)《題帕三絕》,。水面下的石頭光滑細(xì)膩又雜亂不規(guī)則,正因它的雜亂和光滑才折映出婆娑的影,,正因它的不規(guī)則和細(xì)膩才揉搓出多姿的美。水,只有在這翠玉的襯托下,,才顯得冰清,;石,只有在這冰鮫縠的渲染下,,才露出玉潔,。
當(dāng)那棉團(tuán)集于一處,瞬間又堆成流動的珍珠,,卸入細(xì)洞,,滑向石澗,簡直是一股股牛奶倒入潭里,,從容地漏向水底,。更像美人魚拖著雪白的燕尾裙游向深淵,碰到石壁彈回串串魚泡浮出水面,。平緩之處,,這里的水瓊漿般晶瑩剔透,彩練似的飄逸流暢,,匹匹綾羅從天上熙熙而來,,束束綢緞向人間攘攘而去。嘩嘩的水流,、汩汩的伴奏和攝影師們不停地取景的聲音,,才知道自己不在畫中。
環(huán)顧四周,,貪婪地飽餐這些秀色時,,突然發(fā)現(xiàn)溪里除了石就是水,基本上沒有土,。沿岸的山坡上貼著厚厚的地衣,,地衣上又有灌木叢生,看不到一絲泥跡,。這樣,,哪怕再大的暴雨,打在這叢林上,,落在地衣中,,也會像投進(jìn)母懷的孩兒。經(jīng)母親的親撫,,這些水精靈一旦冒了出來,,匯到溪流里,也不會攪得渾濁一片,。
這里的人們習(xí)慣堵住泥塍耕田犁地,,防止渾水流向溪里,,又無售石為利、挪石己用的行為,,因此客商放心地選擇這里養(yǎng)石斑魚,。水里倒映著藍(lán)藍(lán)的天空,石斑魚俶爾吐出串串魚泡,,分不清是星星墜溪,,還是泡泡翔空。據(jù)說石斑魚是水質(zhì)檢測器,,只要水質(zhì)稍有變化,,就會因不適生存而死亡。
岸邊的芭蕉,,也癡癡地觀賞著精靈們的歡聲笑語,,忘了春來多時,忘了滿身枯葉,,忘了換上春裝與水共舞,。這時,腦海里跳出“書成蕉葉文猶綠”的詩句來,,才原諒了芭蕉的呆勁,。可成片的楓楊,,一棵棵大膽地擠到沙灘里,,粗粗的枝干鑲滿鱗片,直指天空,。從根到尖旁生出長長的枝椏,,揚著剛吐出的硬幣般大小的嫩葉,直挺挺地伸向?qū)Π?,像鳥兒展翅,?像嬰兒蹬腿?我看更像是握幣猜拳,,將手伸向伙伴眼前,,突然展開掌心,那興奮勁兒絕對是贏了,。誠然,,這楓楊是贏得了春天。
不知是橘子花甜還是樟樹花香,,甜甜的香味宛如游絲若有若無,。我悄悄站定,像蒲松齡筆下的書生追逐那飄逸的神女,,來捕捉這幽幽的花香,。也不知是鶯語還是燕舞,,聲聲戀曲如同落絮若即若離地滑入心間,我豎起耳朵像曹雪芹筆下的賈寶玉,,多想黃鸝般唱響驚世的情歌,。
隨著蝴蝶走進(jìn)溪灘,追著蟋蟀鉆入楓林,。細(xì)小的銅錢草蓋地,嫩綠的馬蘭頭鋪路,;車前草縱橫,,蒲公英獨秀。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拔起魚腥草,,一股腥味帶出泥土的芳香,;拾起肥肥的地衣,感覺滑滑的觸感,。久違的雞爪參闖進(jìn)我的視線,,不容思索,立馬用指掏土,,露出一截蠟筆粗的塊根,,抓起草兒暗勁拔起,滿是泥土的手迫不及待地擼去紫黑的表皮,,奶白色的肉根上劃出絲絲泥痕,,沒有細(xì)想,一口咬去,,兒時的酸甜瞬間涌到眼前:采蘑菇,、摘茶泡、偷紫云英,、扒紅薯……就在這片楓楊林里,,讓人想起了童年;就在這芳香里,,讓人憶起了鄉(xiāng)情,;就在這澀澀的滋味里,讓人記住了鄉(xiāng)愁,!
舒舒身子,,抬眼望見山峰,嵩峻而翠綠,。云霧繞著大山飄來忽去,,那么縱容放肆地舞著,那么風(fēng)情萬種地蹈著,,多想贏得大山的歡心啊,。小時候看過越劇團(tuán)到家鄉(xiāng)演出,,看到精彩片段時,老人們會念叨:“石門娜妮,,清湖歇尼,。”那時不明其意,,后來才知道是夸石門姑娘的活潑可愛,,而今才懂得姑娘們敏捷灑脫的靈感源于此啊。
鎮(zhèn)干部指著山形讓人察看,,周邊的群山將村莊圍成爐形,,春來油菜花滿村,秋臨銀杏葉滿山,,這個村莊都像金爐一般,。她還在盡心盡責(zé)地介紹著金爐村來歷、石門文化,,其實婉約柔和的山村,,已深深地根植我的心田。
幾個同伴議論說,,回去以后,,一定要想方設(shè)法慫恿其他文友前來欣賞這里的美景,我也暗暗籌劃,,怎么組織我的發(fā)小們來此尋找金色的童年,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