過了賀村大橋就是姜家,,走過姜家,,就走進了大洋畈——按照現(xiàn)在的地名,,這里應(yīng)該叫做“大賢坂”了,可我的回憶里,,滿滿的全是“大洋畈”,。
大洋畈地勢平坦,過去經(jīng)常發(fā)生水旱之災(zāi),,農(nóng)民辛辛苦苦一年,,卻是“種下一大片,收獲一小甕”,。
明朝初年,,一個人稱“雷太守”的官兒來到這里,了解到這里十年九旱的情況,,于是帶領(lǐng)手下跋山涉水,開鑿了一條十多里長的水渠,,縱貫八里坂,、大洋畈。天旱時它是引水渠,,下雨時它是排水渠,,從此大洋畈不怕干旱水澇,年年五谷豐登,。為了紀念他,,大洋畈人在路亭旁一處空地上,修建了一所“雷太守廟”,,俗稱“齋堂”,。
齋堂坐北朝南,一排五開間,。中堂擺著四座佛轎,,正中掛著關(guān)公像。西側(cè)殿曾是進餐用膳的地方,。
1942年農(nóng)歷五月初八,,日本鬼子竄進齋堂,搶走了廟里一些值錢的祭器法器,,抓走了和尚當(dāng)挑夫,,最后又放了一把罪惡的大火,。直到黃昏,鬼子走遠了,,在附近山上避難的人們趕來撲火,,才保住了幾間側(cè)殿。
鬼子被趕出江山后,,得到修繕的齋堂又對外開放,,但日趨寥落。沒有了管事,,來了兩個善女,,人稱“齋堂娘”,她們苦苦支撐,,維持著香火,。
然而,敖坪齋堂沒能逃過二十多年后的另一場劫難,。1966年9月11日早上,,一行五十多人戴著“紅衛(wèi)兵”袖章,對敖坪齋堂進行了一場野蠻的“破四舊,、立四新”活動:佛像,、牌位、書籍圖畫,,頃刻間被打碎砸爛,、被火焰吞沒。
他們是江中67屆高二年級乙班的“紅衛(wèi)兵小將”們,。他們中少了一個原不該少的人——這次行動的倡議者周江宜,。他在隊伍經(jīng)過家門口、即將到達齋堂時,,借口給大家準備些茶水,、馬料豆,留了下來,。他為什么會在最后一公里選擇了逃避,?
曾經(jīng)在齋堂里歇過腳躲過雨、求過簽,、許過愿,,還吃過溫和親切的齋堂娘給的零食……讓他親自動手打砸燒,他下不了手,。在接待凱旋的“革命小將”時,,他脫口而出的一句話竟然是:“為難齋堂娘沒有?”是的,,哪怕在最黑暗的歲月里,,道德的火花依然在人們心中閃耀,。
他沒有想到,幾年后這里會變?yōu)橐凰鶎W(xué)校,,而他這個帶人去砸過齋堂的人,,會成為這個學(xué)校的一名語文教師,成了我的班主任,。1970年10月,,周江宜被敖坪中學(xué)聘為代課老師,這一干就是30多年,。從代課轉(zhuǎn)民辦,、民辦轉(zhuǎn)公辦,又從普通老師,,成長為學(xué)校領(lǐng)導(dǎo),。他常說,沒有敖坪中學(xué),,也許自己還是一個屠戶,,或者是一名油漆工——高中畢業(yè)后他就干過這些活。
比周江宜來得早一年的是何芝園老師,,一個做事認真,、對人一視同仁的謙謙君子;比周江宜稍遲來的有毛明海,、鄭善忠,、戴華等老師,這是一群科班出身,、熱情洋溢、個性迥異的“新青年”,。在他們的精心培育下,,一批又一批優(yōu)秀畢業(yè)生從這里出發(fā),走向遠方,,走向輝煌,。
現(xiàn)在,敖坪中學(xué)那塊地方已變成了敖坪中心小學(xué),,不變的則是我們對她,、對大洋畈這片熱土的熱愛和無限懷念。又很久沒有去大洋畈,、回母校走走看看了,。都說鄉(xiāng)愁是回不去的過去,那么,,就讓我們把所有的往事刻在記憶里,,時時勤閱讀,。
總想為你唱支歌——我的敖坪齋堂,我的敖坪中學(xué),,我的大洋畈,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