關(guān)于童年,,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版本,。而我,,記憶的扉頁上,,童年,左一腳右一步,,正走在雪上,,踩著笨拙的節(jié)奏,,“嘎吱,,嘎吱”,,歡快又恣意。
童年的雪,,說來就來,,給人驚喜是它常耍的花招。瞧,某天,,像往常一樣酣睡,,醒來時,雪就以鋪天蓋地的姿態(tài),,霸道地撞進(jìn)我的眼簾,沒有預(yù)兆,,不容細(xì)想,。瞬間的愣神,之后,,“嗖”的一聲,,揚起一陣風(fēng)的當(dāng)兒,人已飄到門外,,狂喊瘋叫,,嚇得樹枝直發(fā)抖,雪片撲簌簌往下掉,。一抬眼,,正是“忽如一夜春風(fēng)來,千樹萬樹梨花開”,,心情也倏然開起花兒,,千樹萬樹,蓬蓬勃勃,。
童年的雪,,下得盡心竭力,不到淋漓盡致不痛快,。從來不屑,,只造轟轟烈烈的勢而不見一絲一毫的影兒;從來不屑,,端足架子,,在大人小孩的千祈萬盼中,忸怩作態(tài)地現(xiàn)個身露個臉,,敷衍了事,。只要下雪,就是名副其實地下,,直下到“千山鳥飛絕,,萬徑人蹤滅”。
于是,,天地蒼茫一片,,萬物銀裝素裹,完全印證了教科書上冬天的模樣,也完美地演繹出童話的意境,。屋檐下的冰凌,,一條條,一排排,,掛滿了我們小孩的驚羨,,晶瑩剔透,一如夏日的冰激凌,,嘴角不覺砸吧著甜美,。空中的雪花,,一片片,,一瓣瓣,輕舞著我們小孩的浪漫,,空靈飄逸,,仿佛仙女散花,鼻尖隱約縈繞著幽香,。
童年的雪,,蒙著神秘的面紗,描著奇幻的色彩,,豐盈了單調(diào)的日子,。厚厚的積雪,成全了我們對香噴噴甜膩膩的奶油蛋糕的垂涎,,一腳,,兩腳,三下五除二,,一塊塊蛋糕切好了,,方形、圓形,、菱形,、三角形、花瓣形……虛擬的生日宴會,,被我們摹狀成真實,,真實地品嘗著快樂。踏雪無痕的夢想,,誘惑著我們一遍遍地模仿,,腳上套著大人那肥大的雨靴,每一次抬腳,,落下,,千篇一律地成就了一個深坑,,毫無懸念。這樣的結(jié)局,,并不妨礙我們俠士豪情的飛揚,,飛揚起崇拜和敬仰。
于是,,冒險情結(jié)漸漸膨脹,,每一個可能的地點,都成了我們的試驗場,。上學(xué)路上,,山道彎彎,有人突發(fā)奇想,,從伐木工人運送木材的溝道滑下,。說干就干,,屁股下墊一掌棕櫚葉,,被身后的同伴一推,即從山頂順溝而下,,那種飛翔的快感,,隨著兩邊飛濺而去的雪沫,滿天彌漫,。
到了學(xué)校,,得知已停學(xué),看著從瓦愣縫隙漏下,,落在課桌上的積雪,,薄薄一層,一種靈感突如其來,。課上老師講的紅軍長征故事,,何不親自體驗一番,趁這大好雪天,。就這樣,,一行幾人,號稱長征小分隊,,浩浩蕩蕩地出發(fā),,環(huán)繞周圍幾個村莊,意氣風(fēng)發(fā)地?fù)]灑所謂的革命豪情,。
寂靜的村落,,在雪中安詳?shù)靥芍胨胄?。村口的黃狗盡職盡責(zé)地狂吠,,一見我們,,大概攝于我們雄赳赳氣昂昂的氣勢,竟然搖頭擺尾地跟著我們,,直到出了村子,,才戀戀不舍地打道回府,一步三回頭,。餓了,,我們掏出懷里揣著的自帶午飯,一口一口吃得噴香,;累了,,我們順手拔一根路邊堆積的木柴,抹掉積雪,,一折一彎,,簡易拐杖渾然天成。拄著拐杖,,一種悲壯油然而生,,仿佛紅軍精神已經(jīng)深入我們的骨髓。天擦黑了,,我們才結(jié)束模擬長征,。當(dāng)然,少不得挨長輩們的一頓“槍林彈雨”,。據(jù)說,,沒一個人“舉手投降”,全都“鐵骨錚錚”,,“寧死不屈”,。
童年的雪,一層一層,,鋪墊著,,粉飾著,坎坷被填平了,,泥濘被碾實了,,我們的眼里,只看見潔白與純凈,,美麗與安寧,。雪中,流傳著我們的故事,,有關(guān)歡樂,,有關(guān)夢想,有關(guān)成長,。
童年的雪,,下著下著,,漫天漫地,在時光的那頭,,定格成一個電影鏡頭,,拷貝在懷念之碟上。物換星移,,歲月流轉(zhuǎn),,這個鏡頭卻歷久彌新,只要一動意念,,就會自動播映,。
雪地上,一行一行的腳印,,深深淺淺,,歪歪斜斜,一路延伸,。童年的我們,,蹦蹦跳跳,鬧鬧嚷嚷,,走來了,。